2012年8月26日星期日

書院道一期一會




話說數年前,

遇過一個深夜坐在書院道路口一直哭的男孩,

那時好奇的我先回家換日常家居服脫下高跟鞋,

偷了兩罐弟弟的忌廉溝鮮奶下樓,

就與他聊了一整個晚上直至天亮。



還幸那不是段見光死的友誼,

一直有著斷續的聯絡,

上星期他從加拿大回來,

昨晚就相約在書院道一期一會。



昔日的忌廉溝鮮奶已進化成德國啤酒,

但九龍塘還是九龍塘,

書院道還是書院道,

十年如一日,

仍是那麼高雅安靜。



他說:

不如我們推介一部近期看過最好的電影,

來簡略總結上年的生活經歷吧。



我們各自整理十分鐘,

然後他熟練地把煙點燃,

用了三十分鐘訴說Woody Allen的To Rome with Love。

途中我並沒作聲,

那是屬於他的故事。



至於我的故事同樣發生在羅馬,

Julio Medem的Room in Rome。



或許留學生總迷戀旅客電影系列,

那種不和諧的衝突感,

陌生無依的寂寞新鮮感,

剎那即逝的即興浪漫氣息,

像是沒有明天的虛無。



他說,

To Rome with Love與其他數部Woody Allen的旅客電影一樣,

在外地一個不熟悉或曾經很熟悉的環境重新發現與認識愛,

不論是重新審視已擁有的愛,

還是接收新鮮的愛。



我說,

Room in Rome是一場接一場的猜謎拆謊遊戲,

先是因緣份之名互相勾引,

然後因保護意識互相試探,

一次又一次的親蜜接觸,

逐層又逐層地卸下心防,

一個又一個謊言自我拆解,

接著是一輪又一輪的誠實面對。



因愛之名互相傷害,

先中箭的人先認輸,

一直消耗到最後,

雙方都輸了,

說聲再見,

又重回自己原本的生活了。



他又再點起一支煙,

說:

她們都出軌了嗎?



我說:

對啊,

哈哈,

Woody Allen的羅馬應該也如巴黎、巴塞般慣常出軌吧?



他說:

一個人在外,

所有戀愛都像一場又一場的出軌,

即使事實上並沒有,

但那種精神意識上的刺激與出軌無疑。



我回應:

反正就有一種突如其來向前衝的勇氣,

打了一萬支麻醉劑,

使一切幻象化,

活在夢境中,

沒有感覺的。



他笑說:

回到香港就會有感覺。



我也笑了,

說:

因為在香港地太少人太多,

人們都愛群體生活,

一個人生活是罪,

太多嬌縱,

太多疼愛,

太安全了,

容不下一點小傷害。



他說:

香港真是一個消磨意志的好地方。



我把最後一口啤酒喝下,

說:

反正快回倫敦了,

很快又繼續撲火,

實情也不知道到底在香港是逃避,

還是在倫敦時才算逃避。



他把煙彈到馬路上,

說:

反正不如意的,

就會自動逃亡。



我伸了個懶腰說:

要面對時再算吧,

反正現在死不了,

活得也不算太好,

想做的就去做,

不想做的就say no。



他說:

對啊,

年紀還小吧,

想當年我還是個在街上哭的白痴。



我回應:

哈哈,

下年再見吧。



說聲再見,

又重回到現實生活,

我還是住在書院道一號的Sherry Yeung,

而他還是住在秀竹園道的Marcus Leung,

淡淡交會過,

各不留下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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