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8月29日星期三

學會被愛




直至今天早上Gordon來電,

才發現老豆一直暗地裡關心我的感情生活。



每次與呀媽開著玩笑說自己盛女格,

兩老絕不用擔心將來沒人照顧,

因為一日有你們兩老,

我就一日都不用買樓。



老豆默默在旁聽著,

很少發聲,

直至Gordon告訴我:

呀uncle問我追到你未。



那時在看卓韻芝的《今日啊婆金句》,

訴說男人愛女人依賴,

這數年我活像是老豆前世欠我今世要還債,

用盡全力榨取他的一切無論是金錢還是關愛。



從前跟老豆不太熟時獨立得異常離譜,

就像患有畏高症,

總害怕爬得愈高跌得愈重。



但這數年長大了,

學會了家人朋友的重要性,

跟一切除了自己之外的人有著真實溝通,

溝通不止於寒暄,

是真實的把他們當作入世的朋友聊天撒嬌。



慢慢就像卓韻芝所說的:

“學懂依賴別人的藝術,

安心地放手,

讓他們將我在半空中緊緊抱住。”



後來才發現,

小時候不相信除了自己外的所有事物,

長大了,

慢慢接受自己值得被愛,

相信有人真的會好好愛我,

不會全心只顧傷害我。







上次倫敦一別接近一年,

回來以後,

老豆基本上一星期買足七日茄子、無骨魚柳,

整天都在說哎呀啊女鍾意食,

哎呀啊女唔鍾意食有骨既魚,

哎呀啊女身體唔好要飲多啲湯,

但從沒想過已經一連吃足五六日,

反正他每次看到茄子時就會本能神經反射沒想太多:

呀女鍾意食。



有時食足七日茄子真的有點叛逆反抗,

可是每次想到那是因為他希望我吃到最愛的茄子又算數,

他整天覺得自己老了,

難得呀女還在香港陪他,

就應把能力範圍可做的事做好。



想著想著笑著邊吃邊輕挑地說:

“老豆下次買白色茄子啦,

日日都紫色悶架。”

而他又真的會上心,

翌日在飯桌上的,

是有機白色茄子。







又有時,

年紀開始大,

有些事總記不了,

但他又終日擔心整天想著不得安寧,

同一條問題問一百次,

從前的我會說:又問....上次咪講左囉.....



現在的我,

每次都會用創意把同一個答案用不同方式表達,

然後他會說“衰女,無黎正經。”,

兩天後,

他又再重覆問同一個問題,

我會給他一個更不正經的答案。







還有些時候他希望帶啊女出去威,

陪他和舊同學飲茶吹水,

我會盡力妝扮得非常漂亮陪伴左右。



顯然他非常不理解我在唸些什麼做些什麼,

他曾說過倫敦大學、倫敦時裝大學、讀media啊、時裝啊、廣告啊,

直至近期終於說出arts london和寫文令我感到非常欣慰,

反正他每每說出:啊女係倫敦讀書架!

就會異常快樂,

而我每次說:遲啲黎歐洲啊女帶你去歐遊!

他真的非常希望早點退休依賴我帶他到Manchester看曼聯對車仔。



放心,

我說過的,

就會做到,

將來一定會帶你去看曼聯對車仔。



別看輕一個小小的玩笑,

他們真的看得很重,

他們真的會當真。







雖然我讀的也不是什麼嚇得下人的大學或學科,

但他認為自己讀得書少,

而啊女好叻讀好多書已經非常滿足,

我跟他說:

“我master想讀art history,

因為我真的很愛唸書。”



他是全然不了解為何啊女要唸art history的,

就如全香港沒多少人明白讀art history不等於將來會乞食,

世界不只得一個industry名叫搵快錢,

只顧著“啊女讀好多書好叻啊”,

就混過去讓我自由發揮。



直至最近,

他感到力不從心,

很想找個人好好照顧我,

啊媽亦然。



他們認為啊女很好,

值得有人好好照顧,

好好愛護。



Gordon說:

uncle話你近排好出力扮靚,

以為我追到你喎。



我跟他說:

哈哈哈!!!

你咪話差唔多追到等佢開心下囉,

費事佢cut我貧困援助無資金扮靚。



他認為啊女心口得個勇字,

死剩把口只懂睇書打文,

很害怕啊女被欺負同時又怕會沒人照顧,

每次他有疑慮時,

就會忙著找Gordon逼他追我。



最後,

傳了個短訊給老豆:

老豆!!!!!!!

我今晚想食燒鴨 :D







學會被愛,

就能學會珍惜,

相信愛。



最後,

漸漸學會愛。




2012年8月26日星期日

書院道一期一會




話說數年前,

遇過一個深夜坐在書院道路口一直哭的男孩,

那時好奇的我先回家換日常家居服脫下高跟鞋,

偷了兩罐弟弟的忌廉溝鮮奶下樓,

就與他聊了一整個晚上直至天亮。



還幸那不是段見光死的友誼,

一直有著斷續的聯絡,

上星期他從加拿大回來,

昨晚就相約在書院道一期一會。



昔日的忌廉溝鮮奶已進化成德國啤酒,

但九龍塘還是九龍塘,

書院道還是書院道,

十年如一日,

仍是那麼高雅安靜。



他說:

不如我們推介一部近期看過最好的電影,

來簡略總結上年的生活經歷吧。



我們各自整理十分鐘,

然後他熟練地把煙點燃,

用了三十分鐘訴說Woody Allen的To Rome with Love。

途中我並沒作聲,

那是屬於他的故事。



至於我的故事同樣發生在羅馬,

Julio Medem的Room in Rome。



或許留學生總迷戀旅客電影系列,

那種不和諧的衝突感,

陌生無依的寂寞新鮮感,

剎那即逝的即興浪漫氣息,

像是沒有明天的虛無。



他說,

To Rome with Love與其他數部Woody Allen的旅客電影一樣,

在外地一個不熟悉或曾經很熟悉的環境重新發現與認識愛,

不論是重新審視已擁有的愛,

還是接收新鮮的愛。



我說,

Room in Rome是一場接一場的猜謎拆謊遊戲,

先是因緣份之名互相勾引,

然後因保護意識互相試探,

一次又一次的親蜜接觸,

逐層又逐層地卸下心防,

一個又一個謊言自我拆解,

接著是一輪又一輪的誠實面對。



因愛之名互相傷害,

先中箭的人先認輸,

一直消耗到最後,

雙方都輸了,

說聲再見,

又重回自己原本的生活了。



他又再點起一支煙,

說:

她們都出軌了嗎?



我說:

對啊,

哈哈,

Woody Allen的羅馬應該也如巴黎、巴塞般慣常出軌吧?



他說:

一個人在外,

所有戀愛都像一場又一場的出軌,

即使事實上並沒有,

但那種精神意識上的刺激與出軌無疑。



我回應:

反正就有一種突如其來向前衝的勇氣,

打了一萬支麻醉劑,

使一切幻象化,

活在夢境中,

沒有感覺的。



他笑說:

回到香港就會有感覺。



我也笑了,

說:

因為在香港地太少人太多,

人們都愛群體生活,

一個人生活是罪,

太多嬌縱,

太多疼愛,

太安全了,

容不下一點小傷害。



他說:

香港真是一個消磨意志的好地方。



我把最後一口啤酒喝下,

說:

反正快回倫敦了,

很快又繼續撲火,

實情也不知道到底在香港是逃避,

還是在倫敦時才算逃避。



他把煙彈到馬路上,

說:

反正不如意的,

就會自動逃亡。



我伸了個懶腰說:

要面對時再算吧,

反正現在死不了,

活得也不算太好,

想做的就去做,

不想做的就say no。



他說:

對啊,

年紀還小吧,

想當年我還是個在街上哭的白痴。



我回應:

哈哈,

下年再見吧。



說聲再見,

又重回到現實生活,

我還是住在書院道一號的Sherry Yeung,

而他還是住在秀竹園道的Marcus Leung,

淡淡交會過,

各不留下印。




2012年8月24日星期五

理想人生




每次過於負面總會把自己收藏好,

偉大的理由為不想把情緒轉移至他人身上,

誠實的原因為不想再受多一重傷害,

沒有人天生就須背負另一個人的悲傷,

轉個頭讓我發現自己是多餘的,

那種痛會令我更想放棄自己。



何況,

即使別人心裡有足夠空間承受額外的負荷,

自己也未必願把悲傷托付,

人總經歷過為數不少的心靈錯付,

把心血拋來奪去會累,

慢慢會生厭。



與其把事情弄得複雜,

倒不如把步驟省卻,

因為兜兜轉轉之下,

悲傷還是會回到自己腳下。







厭,

在於重覆而不斷地看不到前方的盡頭,

永無止境地一直重覆相同的動作,

而未知自己何時才可以到達終點。



不停在迴旋處轉圈,

不停在轉,

找不到在哪個路口轉右,

或其實根本要轉左,

那,

倒不如先停下來等到指示再走。



像摩登時代的卓別靈不停重覆同一個pattern,

熟能生巧,

慢慢會生厭,

日日面對同一個flow,

叛逆理智會反抗。



熟能生巧得閉著眼睛偷閒休息,

就在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

一不小心割傷手指,

就因為從來沒想過會受傷,

那痛楚會加倍送贈。



再繼續,

每次到那一步驟,

意識到有割傷的危險,

會熟練地縮手。



最後,

慣性縮手,

就不會再伸手。



一道門關了,

不代表他人會特意為你張開一扇窗,

也不表示你可以憑自己的能力爬上二樓把窗敲開,

世事總不能如願。







我們家把死亡看得很淡,

要走的總要離開,

要離開就得瀟灑,

這是一種不遺餘地的愛。



上一次有朋友離開,

年紀尚小未有想過死亡問題,

故悲傷襲來時完全不懂處理,

任由苦澀從四面八方湧進,

一直毫無節制把悲痛放大,

直至把整個人都被頹廢掩沒。



一個人去了另一個世界,

完全把你隔離,

你想他時他不會回應,

可是他想找你時思念從各種渠道侵襲,

想得興起很想去把他抓著,

向前一撲只得賴以為生的氧氣,

而氧氣中再沒有他的氣息,

他不再需要你。



然後老豆淡然地說:

一個人離去了,

就不會再回來。



最後慢慢想通了,

由於得出“人是沒有after life”這個結論,

人離去了就是徹底的離去了,

不再存在於世上任何一個角落,

於是我不再對死亡感到恐懼。



人死了,

根本是會煙消雲散,

沒有天堂沒有地獄,

不會快樂不會受苦,

是徹頭徹尾的消失。



老實說,

我也不太留戀塵世,

一直是個入世的人,

要做的,

我會在生存期間用力做完,

當我認為每天也是最後一天,

就沒有一天會被浪費。



而我從沒浪費過自己的人生,

要做的做過了,

要愛的也愛過了,

消失,

又有什麼好怕?







於是朋友告訴我,

她患上了血癌時,

這次情緒上也沒有什麼大礙。



當然暗地裡是有點情緒尚在醞釀,

於是在爆發前先做好防風措施,

別太看得起自己的能力,

能保護的應盡早保護自己免受傷害。



對,

我怕了,

我害怕受傷害。



從前我會奮不顧身一直撞,

但現在的我,

在受傷之前,

傾向先防止傷口割得太深。



我怕了。



沒有人為自己止血,

就得自己照顧好自己。



然後笑著問朋友:

我剛買了Audrey的Sabrina喔,

一起看吧。







從前得來的大量經驗,

清楚明白能背負起自己的就只有自己,

沒必要再把自己的重量一廂情願傾注在別人身上,

或企圖試圖作任何測試,

最終只會把自己磨成粉末,

自討苦吃。



假若從前的經驗沒有令我更成熟的話,

那一切就只是白活。



當然我還是相信有人會好好的愛著我,

因為我是值得被愛的,

只是不會再勉強,

世事總不能如願。



而在找到之先,

唯一可以做的是在消失前,

過著對得起自己的理想人生。









2012年8月15日星期三

神的遊戲



反覆在床上聽著張懸神的遊戲,

閒時夾雜徐佳瑩的理想人生,

還有一首梁靜茹的會過去的,

萬念如Van Gogh的星夜於腦海迴旋不休,

忽爾樂觀積極一點,

下一秒又墮進風塵。



看著剛粉刷完畢的純淨天花,

牛奶白之下的粉黃迷牆,

看不出任何歷史瑕疵,

完美地覆蓋仍然存在不能修復的裂痕。



忽爾憶起近期每天在研究的巴洛克,

巴洛克是顆形狀不規則的珍珠,

那時代積極與消極間的對比與衝擊,

磨損著造物主計算中本應完美的圓。



上一秒盤算著奢華揮霍,

鬆手消耗著人生浮華,

下一秒卻又突然意識到世事無常,

身邊美好事物終究會凋零,

興起一陣隱居避世修道風潮。



然後,

我想起了莎士比亞在《皆大歡喜》中如是說:

世界只是一座舞台,

所以男男女女都只是演員,

有上場的時候,

同樣有下場的時候。



突然,

我又想起了莊周夢蝶,

到底是在夢境中遊園,

還是遊園時進入夢境。



巴洛克的人生如戲,

是在做夢時上舞台,

還是在舞台上做夢。



Carpe Diem,

把握今天。



Memento Mori,

別忘了你終究會死。







張懸說緣份是神,

遊戲是我們,

人與人之間流動的緣份,

由神帶領、牽引、串連,

再由人碰撞、擦出火花。



豔火說,

如果你在前方回頭,

而我亦回頭,

我們就錯過。



Triste說,

Five and six,

so you're sever or eight.

Five and six,

then it's sever or eight。



那是定律,

那是法規。







接著,

我想起了牛頓的萬有引力定律,

宇宙中,

兩個物體相互吸引的力量會因物體的大小而遞減,

會隨著物體之間的距離而遞減。



但根據伽利略的慣性法則,

無論如何增減,

行星還是會依著力量而運轉。



那是法則,

那是定理。







最後在我腦海中浮現的,

是《伊索寓言》中的一則故事,

那則寓言名為《放羊的孩子》,

另名,

《狼來了》。








2012年8月11日星期六

玫瑰色的妳




我發現自己愈黎愈誠實,

例如人地話sherry你肥左喎,

我會好順口地講一句係啊肥左好多添。



又例如人地話sherry你facebook張相唔同樣既?

咁如果我放張一樣既相又何必開facebook?

開facebook意義就係放假圖。



誠實到令人牙癢癢。



細個仍然有港女的自尊,

真係講下都黑面,

自從去左london知道世界好大之後,

唔再需要扮啲咩,

因為實有人勁過你,

不如誠實面對自己,

至少我活得比較開心。



何況,

如果我話“唔係肥左好多姐”,

人地又會唔會覺得我無咁肥?

我話“都唔係好假姐”,

人地會唔會覺得似返啲?



唔會。



不如俾人侮辱前自己侮辱左自己先,

將不合理自信地夾硬合理化,

有得用下把賤口串下自己唔好蝕底。







吹水呢回事我曾經都神級,

但呃人首先係要連自己都呃埋,

咁先可以完美地演繹一個大話。



例如我愛你,

首先要呃自己"真係好愛你",

為愛訂立一個屬於自己既定義,

再慢慢洗腦打入潛意識,

就可以完美地發揮所謂我愛你。



後來諗通返回現實,

係inspired自王迪詩一本書,

因為無論你點呃自己,

人地都係會睇得出,

而拆解到王迪詩某些迷團覺得hmm..that's not cool,

自此我就做左誠實好孩子。



雖然無左老作虛榮感,

但開始嬴得有型之名。



同埋唔會驚某年某月某日一失足成千古柒。



加上,

我又覺得已經無咩必要再理人點睇我,

因為我發自內心好鍾意自己缺點,

我懶我串我自我中心我生活白痴我野蠻任性,

我同自己缺點相處得好好,

無打算改變,

仲打算發揚光大,

過得非常快樂。



我又唔覺得需要扮唔鍾意粗口唔鍾意古惑仔,

因為我真係好鍾意陳浩南而唔鍾意童顏巨乳。



實情又係我有冇腦成就如何,

老豆話齋唔洗下下講出口,

人係有眼睇既,

有腦同無腦一樣,

無得扮,

又如氣質呢回事,

錢係買唔到。



月有陰晴圓缺,

此事古難全,

我愛自己個靚靚尖角,

無必要為人磨圓,

磨圓左sherry就唔再interesting。




至少我覺得自己好interesting。